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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一章 苦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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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打炮母亲吃惊地看着我,脸上的泪也止住了,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摆着手冲花衬衫光头问道:“你们来这是干吗的?”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舔了舔嘴唇,讪笑道:“这个······我、我们是来讨债的,我们也是混口饭吃,不容易啊。”

    “讨债?说清楚,是保护费还是讨债?!”我瞪着花衬衫光头吼道。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颤了一下,慌张道:“大哥,我真的是来讨债的,他们家还欠着我们一万块呢!赚钱不容易啊!”

    我咽了一下口水,林打炮家怎么会欠这群家伙的钱?林打炮母亲连亲戚的钱都不肯接,更何况这些穷凶极恶的杂种。

    我扭头看了看林打炮母亲,林打炮母亲紧抿着嘴唇,哆嗦地微微点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我帮他们还,一万块是吧?”

    我低头正掏着裤兜,花衬衫光头讪笑着说:“额······现在不止一万了,要一万三。”

    我皱着眉头,抬眼等着花衬衫光头怒道:“你刚才不还说一万?现在怎么就一万三了!”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搓着手,苦涩地笑说:“高、高利贷嘛,他们家欠很久了,是这样的,我们也是上头派来的,真的也就是打工仔,您、您别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距离上次还钱差多久?”我问道。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举起食指说:“一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月?!你们一个月三成利息,你们特么这叫高利贷?这叫抢吧!”我惊呼道。

    “不是,”花衬衫光头皱着眉头,舔了舔嘴唇说,“一开始也就一成五的息,欠了太久,慢慢地涨上去了,这个、这个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,当初就说好的,您看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我其实也心知肚明,这高利贷本来就是利滚利、钱生钱特别凶的行业,也不管借钱的人是否能按期还,只要大概知道你能还一点儿,他就使劲借给你,然后到期逼得你家破人亡,到处借钱卖房产。

    钱既然借了,也不能不还,一时我能打,但我也不可能在这儿守一辈子。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摸出两万块钱,抽出一百三十张,点了点递给花衬衫光头。

    “谢谢哥,谢谢哥。我们就不打扰您了,我们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拿了钱,立刻招呼两个小弟要走,生怕我又变卦。

    “等等!”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回身哭丧着脸问道:“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

    我瞪着花衬衫光头沉默了几秒,缓缓开口沉声道:“钱今天我是给齐了,以后你们胆敢再来这里造次,你们尽管试试,下次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,我们明白的,”花衬衫光头连连点头,讨好地笑说,“我们拿够钱了,绝对不会再踏进来半步,您尽管放心,这点儿职业道德我们还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职业道德,呵,高利贷的职业道德,真是搞笑!

    我看着花衬衫光头三人往门外走,我又喊了一声:“等等!”

    “你还想怎样?”花衬衫光头刚想发作,硬忍着挤出笑容说。

    “门口的锅是你们踹的吧?土胚坏了一点,你们修好再走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花衬衫光头愣了一下,随后立刻点头说,“好,好。”

    花衬衫光头三人一走,林打炮母亲眼泪又开始出来了,冲我点着头连声说:“谢谢你,谢谢你,钱、钱我会还给你的,只是会慢一点,我一定会还上的。这次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。”

    我扶着林打炮母亲坐下,心里百感交集,我沉默了几秒,开口道:“您别谢我了,这钱不是我的,是林打炮的。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瞪起眼,愣住了,缓了好久才结结巴巴道:“打、打炮他哪里来的钱?你别骗我了。”

    我苦笑道:“真的,没骗您,这钱是林打炮和我一起干了点儿小生意,这两天才终于有了收获,没想到他······唉,我都准备给您了,只是时机没到,没想到就出了这事。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半信半疑地看着我,随后叹了口气,默默地点头。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怀里的小女孩,有点儿紧张地看着我,往后缩着,不同其他小孩一般,比较干瘦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林打炮母亲。

    我岔开话题,冲小女孩笑了笑说:“别怕,哥哥不是坏人。”

    我伸手从塑料袋里摸出了一条水果糖,递给小女孩。

    小女孩咽了一下口水,舔着嘴唇抬头看着林打炮母亲,带着询问的眼神。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点了点头,苦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小女孩缓缓地伸出手,抓住水果糖后,抢似的快速揣到怀里,低头认真地剥着包装,有点儿脏的小手摸了摸裤腿,抓出一颗红色的苹果味软糖递到林打炮母亲嘴边,抖了抖手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吃吧,乖。”林打炮母亲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。

    看着钱的事情终于扯开了,我连忙问道:“这是林打炮的妹妹?几岁了?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点了点头说:“是,叫林小柔,十岁了。”

    林打炮的妹妹,名字倒是好听了不少。我笑了笑,问道:“上几年级了?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眼睛定了定,叹息道:“孩子命苦,刚上完一年级,字也没学几个就退学了,家里没钱,没办法,书本费都交不起。”

    我瞪大了眼睛,十岁了,才上过一年级!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接着说:“她很聪明的,也是可惜了这孩子。”

    我长叹了口气,苦笑道:“刚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?怎么会借这么多高利贷?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眼睛好像透过我,看向远处似的,沉默了一小会儿,才缓缓开口道:“是那杀千刀的畜生借的,他好赌,两年前已经把本来就不多的存款给用得差不多了,打炮才刚要升高中,差点儿学都上不成了。后面他到外面乱搞了个女人,还借了高利贷,五万!而且一点儿声响也没出,带着女人跑了。”

    我咽了一下口水,脑子里好像有点儿线索了,我问道:“那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后来?”林打炮母亲悲哀地苦笑了一下,摸着林小柔的脑袋,抽泣了一下说,“后来过了一个多月,就刚才的那群人找上门来了。说按利息算已经快到六万块了。我们家是真的摸不出钱来了,打炮刚上高中呢,给这群畜生打了一顿。”

    “可刚才他们说还差一万啊?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捂着脸哭了起来,哽咽道:“那几乎都是打炮一分一分地还的,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,他以前都很听话的,学习也用功。那次以后,他说他能还钱,每天灰头土脸,青一块紫一块地回家,可身上总是能带点儿钱回来。我知道他肯定是打架了,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,可我真的没办法,我对不起他,如果我止住他,可能他就不会死了!都怪我!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一说起这个,就哭个不止。我在一旁听得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我大概清楚了林打炮为什么要帮我和唐小可了,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参与迷J的那次活动。这林打炮,压根就不是周老大那群杂种能比的!

    林打炮混进周老大那里,估计就是想着靠收点儿保护费和自己再出去搞些别的还钱。这高利贷利滚利的情况下,原本将近六万,两年下来,还剩一万三。林打炮这两年起码搞了将近十万左右,这才够还的。

    我暗暗咂舌,单靠收保护费绝对是不够的,学生才多少钱啊,赚来的还不够抽烟呢。之前周老大那群杂种,每次到下午放学找事的时候,我就看不到林打炮,估计林打炮是通过周老大混了什么途径,去打了工之类的。

    我动了恻隐之心,一来真是看着难过,二来我确实欠了林打炮的情,非但没还上,还让唐小可这贱人害死了他。我咬了咬牙,下定了决心。

    我摸出口袋里剩下的七千块,递给林打炮的母亲说:“这钱您先收着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、不行!”林打炮母亲连忙推开我的手,“这可绝对要不得!”

    我苦笑道:“不是,阿姨您误会了。我刚才不和你说了吗?林打炮和我一起做了点儿小生意,这都是他的钱。而且啊,林打炮和我是合资的,他算有股份在我那,以后还会有钱的。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皱了皱眉头问道:“什么是股份?”

    我笑说:“股份,额······我也说不清楚,反正就是我现在做的那个小生意,赚了钱就有林打炮的份,他不在了,钱自然是给您的。这钱您先拿着,都是林打炮的,以后还有呢。”

    林打炮母亲犹豫了一下,伸手接过了钱,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。

    “噢,对了,您这钱不要省着,现在义务教育,读书就吃饭和书本费那些花点钱,您让小柔去读书,我那边可以让人替您找一找小学。千万不能苦了孩子,就这么一个女孩了,要是不读书,她和您以后就都走不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我摆着手说:“钱是有的,您相信我。”我扭头冲林小柔笑道:“你想读书吗?”

    林小柔抓着衣角,点了点头瑟瑟道:“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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